為了《財政收支劃分法》修正,立法院連打兩架,第一架是情緒失控的民進黨立委吳秉睿拿議場麥克風洩憤,傷及同黨立委吳思瑤;第二架是宣布散會後,民進黨立委還不依不饒,追打主席國民黨立委陳玉珍,甚至將之壓制在議事桌上,而且,還是宣布散會後的追打,已經超越「議事衝突」,場面難看到不可思議。只能說,民進黨是慣用拳頭的政黨,國民黨却是始終學不會用腦袋的政黨。
馬扁十六年提案四次,唯一不演的是蔡英文
《財劃法》當然重要,否則不會長達二十五年,都是朝野的主戰場,却始終敗垂成,回溯二00二年二月國民黨發動修改《財劃法》,當時的版本讓中央統籌分配稅款一千五百億調高到三千億,此議並不離譜,一來是因應廢省後的財政中央一把抓,重新把理當屬地方的權與錢下放,二來也是民進黨在野時期的主張,不過,此案經立法院三讀後,時任行政院長游錫堃發動覆議,理由是會讓中央政府總預算失衡;游錫堃還算負責,覆議成功後三個月就提出行政院版的《財劃法》四十個條文修正案,結局是「付委」(交付財政委員會審查)後就不了了之;二00七年九月張俊雄院長時代,第二次提出《財劃法》修正案,三個月後立法院任期即屆,可想而知,朝野立委沒人有力氣理會此案;張俊雄也很負責,二00八年新一屆立委就職,行政院於二月重提修法案,政府過渡期間,案送立法院猶如石沈大海。
馬政府時代,第一任行政院長劉兆玄沒來得及顧及此案,直到二0一0年第二位行政院長吳敦義重提修法案,營業稅、菸酒稅原則移交地方政府,差別在統籌分配稅款比例從百分之十降為百分之六,一度進入財委會慎重討論,但進入院會二讀迄屆期仍未審竣;二0一二年新一屆立委進入立法院,行政院積極任事再提《財劃法》修正案,最重要的,此刻行政區劃包括直轄市單獨或合併升格端上議程,財政收支劃分當然必須相應調整,可嘆的是,二都變六都,《財劃法》依然未能順利完成修法。
蔡政府八年,完全不提《財劃法》,儘管蔡英文於民進黨在野時期也曾呼籲:「行政院應儘速修正財政收支劃分法。唯有修正財政收支劃分法,才能解決各縣市在面臨統籌分配稅款爭議時,各方能獲得可長可久解決的制度性選擇方案。」歷經政黨輪替,她是唯一演都不演的總統;換言之,距離上次修法已是二十五年,距離最近一次行政院提出修法版本也是十二年前的事,此刻的賴清德總統,看來有意「蔡規賴隨」,對民進黨過去一貫主張:權錢下放,全部「放水流」,就像他們民進黨對待國會改革法案,「換了位子就換了腦袋」是唯一的解釋,對大權在握的中央政府而言,《財劃法》修正就像從他們身上割下一塊肉,不論這塊肉是大是小,都很痛。
民進黨用拳國民黨不用腦,民眾黨「徛懸山,看馬相踢」
附帶一提,二0一二年時任台南市長的賴清德,也講過相同的話:「台灣如果不解決財劃法問題,不會進步。」此刻追究賴清德的「初心」已無意義,重點是,如果真心不想修法,話講清楚,何必非動拳頭不可?
民進黨指控陳玉珍三分鐘就把《財劃法》修正案送出委員會,並不公平,過去六個月,自上會期開始,《財劃法》經過六次審查會、二次公聽會,一次考察,大體討論的審查會甚至五輪朝野立委登記發言,六日進入逐條審查不請自來的高雄市長陳其邁感慨「莊孝維」,自陳「來了才知被騙,不讓我講話」,陳其邁該怪騙他的民進黨立委,因為早在公聽會就已邀請地方政府代表表達意見,逐條審查本來就是立委職權,而民進黨立委的陣仗從搶媒體記者證到追打主席陳玉珍,都不是準備好好審查的態度。
民進黨粗暴,但國民黨挨打送出去的《財劃法》修正案又有什麼作用呢?率先提出《財劃法》修正版本的民眾黨「徛懸山,看馬相踢」,藍綠打成一團,民眾黨立委黃國昌要陳玉珍「做你該做的事」,黃珊珊則對陳玉珍只送出國民黨版而未宣讀民眾黨版表達強烈遺憾,並直言無法同意國民黨版本;黃珊珊不會不知道,送出財委會的《財劃法》進入朝野協商,自會協商各黨版本,她的遺憾是在陳玉珍的傷口上撒鹽,但有一點她說對了,如果民進黨不提版本、行政院不提版本,肢體衝突只會重複上演。
換了位子換腦袋,想修法只能換總統
這就是最大問題,國民黨固然可以自豪陳玉珍打斷牙齒終於將《財劃法》送出財委會大門,但二十二個修正版本,即使進入朝野協商,立法院長韓國瑜縱使有八爪八腳,也處理不來;就算藍白取得共識,硬闖朝野協商,硬打進院會二、三讀,其結果就是覆議,覆議不成又是聲請釋憲,讓憲法法庭裁判國會議事是否合乎「程序正義」,最多就是留下一個相駡本的紀錄,哪一個政黨最關心地方財源,哪一個政黨不顧地方財政拮据;「吾與汝皆亡」的議事衝突策略,到底誰能獲利?猶在未定之天。
地方政府眾口一詞:需財恐急,中央政府不能置身事外,卓內閣不能置身事外,總預算不依法編列,「財劃法」修正彷彿沒事人,不能解決問題的CEO,不可能帶好團隊,就算不肯修法,也要有不修法的理由,一句「現在的版就是最好的版本」,無法說服立委,遑論地方政府。(推薦閱讀:風評:傅崐萁不是民進黨的金鐘罩)
民進黨立委沈伯洋聲稱《財劃法》若照國民黨版本通過會影響二千九百億國防預算,國防部副部長柏鴻輝順竿而上表示,修正《財劃法》要顧慮國防處境,國防預算不能刪,中央政府總預算三兆規模,三千億怎麼可能全部自國防預算挪調?這又是民進黨扣帽子的說詞,果若如此,賴政府不如直接表示,「川普當選美國總統,《財劃法》不能修,否則中央政府沒有錢付保護費。」那麼朝野協商反倒簡單了,不必協商修法,而是協商兩岸處境不改,《財劃法》就永遠不能修法,三黨簽字以待來者─與其把《財劃法》當成二年後基層選舉的相駡本,不如當做四年後總統與立委大選的賭本,修不了《財劃法》就換總統吧。